中南海的幕后守护人：“总辅导员”杨尚昆的非凡生涯

中南海“总辅导员”杨尚昆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 | 宋春丹

本文首发于2017年8月26日总第818期《中国新闻周刊》

1986年5月27日午后，中央军委常务副主席杨尚昆莅临石家庄军事院校进行考察。在石家庄27军军部接待中心，随行的北京军区司令员秦基伟向杨尚昆汇报了该校26位军队和行政首长的信息。杨尚昆在听完介绍后，随即询问：“这里有没有名叫徐小焱的军医学校人员？”

全场气氛顿时凝固。此刻，北京军区军医学校的政委徐建林，从接见大厅的尽头起身，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显得有些失措。他是刚刚被介绍给众人视线的26名干部中的最后一位，他的小名叫做徐小焱。幼时，他随在中央警卫局担任摄影科长之职的母亲侯波，居住在中南海畔。自1962年参军以来，距今已有二十多年未曾与杨尚昆将军相见。

杨尚昆亲切地招呼他落座于身旁，微笑着对秦基伟讲述：“这孩子真是勇敢至极，当年他踏入中南海时，尚且年仅六七岁。一见海中游鱼，便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去捕捉，结果被工作人员及时救起，却也喝下了不少海水。”

自1945年至1965年，杨尚昆始终担任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一职，全面掌管中南海的内外事务，被誉为“孩子王”。徐建林向《中国新闻周刊》透露，只要有机会，他便会前往杨尚昆的家中，与杨尚昆之子杨绍明嬉戏。他和众多海内的孩童一样，亲切地称呼杨绍明为“小二哥”，而杨尚昆则被尊称为“杨伯伯”。

春

藕斋和西楼

每个周六的晚上七时左右，春藕斋便坐落于中南海甲区，渐次变得熙熙攘攘。

春藕斋坐落在颐年堂畔，是毛泽东常会在此召集小型会议的地点。每当周末来临，这里便转变成休闲与娱乐的胜地，举办着小型舞会、放映电影，或是邀请空政文工团等文艺团体进行演出。随后，每周三也加入了这一行列，开始举办各类演出与活动。尽管春藕斋面积有限，规模较大的活动则会在怀仁堂内举行。

演出的音乐一经传出，周边孩童便迅疾奔向现场，自觉地在前排落座。毛泽东及其他领导成员则占据了五六排的座位。

在几乎每一场活动中，杨尚昆的身影总是如影随形。罗瑞卿的儿子罗箭将其比作“阿庆嫂”，形象地描绘他忙碌的身影，总在不停地忙碌奔波。无论哪家的亲朋好友到来，抑或哪家缺席，他都要逐一核实，确保不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杨尚昆尤其喜爱与孩童互动。某日，任弼时的女儿任远征正全神贯注地观赏着一场演出，忽然有人伸手挠她的耳垂，她不假思索地挥动手臂予以反击。然而，当她转身一看，竟发现挠她耳朵的人竟是杨尚昆。

1951年，中南海西大门南侧落成了西楼会议室及邻近的几座青砖建筑。作为新中国成立后中南海区域内首个新建的建筑群，因其位于中南海南部最西侧的方位，故得名为“西楼”。

每周三、周末以及节假日之夜，相较春藕斋略显宽敞的西楼会议室便会摇身一变，成为集舞蹈与观影于一体的多功能场所。

二三十名孩童跟随父母踏入屋内，便四处嬉戏奔跑，年幼的孩子们更是热衷于在木地板上翻滚玩耍。孩子们的热情高涨，皆因小茶几上摆满了糖果、花生和茶水，享用糖果后，他们还能收集那些五彩斑斓的糖纸。

平日里，杨尚昆常会探访老干部，与各家孩子亦颇为熟络。许多孩童若渴望观影或品尝佳肴，便会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无论老干部是否身处京城，抑或已驾鹤西去，只要家属仍居海里，有活动举行，他总会及时通知。

杨尚昆亲切地抚摸着每个孩子，对他们的名字了如指掌。孩子们围绕着他，嬉戏打闹，拉扯他的衣物，牵着他的手。周恩来偶尔觉得场面过于嘈杂，便会严肃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哪个家的孩子？”孩子们瞬间安静下来，不敢再出声。相较之下，杨尚昆很少发怒，总是面带笑容。他偶尔会用地道的四川话调侃道：“你咋个吓成这样了？（你怎么这么紧张？）”

在舞会上，杨尚昆大多选择在一旁静静观赏，舞步稀少。而他的夫人李伯钊，舞姿优雅灵动，与毛泽东配合得颇为默契。

舞会落幕之际，杨尚昆往往宣布：“放映电影！”随后，服务人员将原先倚靠墙角的沙发逐一移至中央，整齐排列。放映员迅速支起支架，安装好放映机。一面宽达一墙的幕布缓缓升起，显露其后隐藏的银幕。杨尚昆还会向放映员提议，放映两部电影。

观影需支付费用，普通电影票价为每张两角，若是分上下集的作品，票价则为三角，与市面影院的票价相当甚至略高。放映内容以国产影片为主，亦包含苏联及香港制作的佳作，且多数影片上映时间均领先于其他影院。

影片落幕之际，往往已步入深夜时分。杨尚昆同志归家之后，仍需投入办公、审阅文件或聆听汇报，几乎是日复一日，直至凌晨方得安寝，他便是世人熟知的“中南海三盏明灯”中的一盏（其余两盏分别为毛泽东主席与周恩来总理）。

六十年代初，我国经济遭遇困境，中央政府下达禁令，严禁举办舞会。春藕斋与西楼亦随之停止了所有娱乐活动的举办。

西楼餐厅

西楼会议室以一道屏风巧妙地划分为两个区域，一侧专供政治局召开会议，闲暇之际则用于放映电影、举办舞会；而另一侧则是特设的餐厅。刘少奇、朱德、彭德怀、杨尚昆四位领导人的住所相距不远，均在此共进餐点，各自家的厨师负责烹饪。然而，彭德怀由于膝下无子女，故而较少光顾此处。

平日，学子们于寄宿学校勤奋学习，而西楼餐厅的餐桌则仅供成年人们享用。然而，每逢周六夜晚，归家的学子们络绎不绝，餐厅顿时焕发出热闹非凡的氛围。

“老总，您这样可不行。”朱德却幽默地回应道：“你看，我这儿有一群‘蝗虫’呢。”

杨尚昆的长子杨绍京多在外漂泊，家中仅杨尚昆夫妇与次子杨绍明、幼女杨李四人共进晚餐。餐桌上，通常摆放两三道菜肴，荤素相间，精致可人。

杨尚昆常会叮嘱厨师在佳节时分，多备油脂，多炒几道佳肴，随后亲自将它们送到朱德家中。桌上摆满了圆白菜炒肉丝、炒胡萝卜、炒土豆丝等美味，他笑着说道：“哎，让我来尝尝你们家的菜肴。不妨换着口味，一一品尝。”实则，朱德家的菜肴早已所剩无几。杨尚昆刚将菜肴放下，孩子们便一拥而上，瞬间将其一抢而空。

在三年困难时期，毛泽东同志身先士卒，毛、刘、周、朱四位领导人的工资均下调12%，降至每月404.8元。朱德同志肩负着众多子女的教育、交通和伙食开销，手中的经济状况愈发拮据。

康克清偶尔与杨尚昆会面时，会略显尴尬地表示：“家中子女众多，粮食略显不足，不知能否通融先赊账？”杨尚昆则回应：“这完全没问题，必须保障！”随后，杨尚昆便向中办提出请求：鉴于朱老总的家属人数较多，若确实无力偿还，可适当减免部分债务。然而，朱德与康克清夫妇却坚决要求按时归还。

周日晚间，随着孩子们结束周末的欢聚，准备重返校园，若恰巧有车辆驶向学校，杨尚昆便会亲切地招呼道：“嘿，顺路的话，大家不妨搭个便车吧。”

自改革开放以来，杨尚昆担任了广东省省长的职务。朱德的外孙刘建专程前往广东探望他。谈及西楼餐厅那段旧事，杨尚昆幽默地对刘建说：“你们家的小辈们一看到你爷爷的菜肴，还有我赠送的菜品，无不眼睛发亮。”

在朱德元帅诞辰105周年的1991年12月，中央军委决定将一座朱德元帅的铜像赠予其祖籍地——四川仪陇县。杨尚昆同志特地陪同80岁高龄的康克清女士前往参加铜像的安放仪式。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当两人抵达成都后，杨尚昆同志突发高烧，体温高达40度。中央领导要求他立即返回北京接受住院治疗，因此，他未能出席次日的仪式。

“杨尚昆作为中南海的得力管家，其卓越表现最为关键的一点，便在于他能够公允地一碗水端平。”刘建向《中国新闻周刊》如是说。

1950年，任弼时不幸离世。次年，陈琮英女士携子女一家自景山东街迁居至中南海。据女儿任远征向《中国新闻周刊》透露，杨尚昆同志常至任宅探望，对孩子们的生活起居、学业迁移乃至婚事，无不关怀备至。每逢寒暑假，陈琮英女士携子女赴广东度假，杨尚昆同志总会事先安排好车票，并派人亲自送他们至车站。

“总辅导员”

中南海的孩子们，年幼者多就读于北京第二实验小学，而年长一些的则多选择就读于中直育英小学与八一小学。

中直育英小学，成立于解放之后，系由中共中央直属机关子弟小学与育英学校合并而成。校舍坐落于万寿路。此地昔日为傅作义的军营，而当学校初建之时，周边仍环绕着战壕与铁丝网。

杨尚昆荣膺育英小学名誉校长之职，并曾亲自担任辅导员的职务。他时常利用闲暇时光探望师生，即便是在寒冬气温骤降之际，也总会亲自前来关心学校的取暖情况。

“你制定的规章制度确实出色，工作人员执行得也十分到位。”

学校迅速搭建起了图书馆，孩子们在周末有时选择留校阅读。各班级均分配了一片专属土地，课余时间学生们不仅种植花生和黄豆，还逐渐增添了果树。

在寒暑假期间，学校会安排居住地较近的学生组建少先队小队，并自主策划假期活动。其中，中南海地区的孩子们组成了“中南海小队”，队中成员包括毛泽东的子女李敏和李讷，叶子龙的女儿叶燕，胡乔木的女儿胡胜利，以及杨尚昆的子女杨绍明和杨李等，共约十余名孩子。而时任统战部副部长金城的女儿金戈则担任了小队长的职务。

今日8月3日，适逢杨尚昆同志诞辰110周年之际，金戈特地前往其故乡——重庆潼南，参与了一场隆重的纪念仪式。“杨家的家训传承着‘清白为本、忠诚为魂、诗书为基’的理念。这并非单一家族的家风，而是我们整个共产党大家庭的共同财富。在我心中，杨尚昆同志便是我们中南海少先队员们的总辅导员。”金戈向《中国新闻周刊》如此表述。

中南海小队每周举行一次例会，会议内容涵盖作业的检查、参观警卫部队宿舍的整洁内务，以及聆听关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讲解。此外，小队成员还精心制作了马克思、列宁、毛泽东三位领袖的石膏像，并赠予了毛泽东主席。

1951年盛夏的一个星期天，杨尚昆率中南海小队来到了玉渊潭公园游玩。那时的玉渊潭尚显荒芜，除了几处破损的古迹，四周只有郁郁葱葱的小山丘。孩子们在园中采集树叶，追逐蝴蝶，准备制作成标本带回家。他们还自发分成两队，展开了一场“抢红旗”的军事游戏。杨尚昆在一旁静坐，笑容满面地观看着双方激烈的对决与勇猛的冲锋。

午时，众人于野外共进野餐。杨尚昆逐一揭开事先备好的橄榄绿纸盒，盒中装有午餐肉、压缩饼干、奶酪及罐头，每人一份。金戈是首次品尝美国罐头。杨尚昆介绍道：“这些是‘运输大队长’蒋介石从美国运送而来，系我军在解放战争及抗美援朝战场上的战利品。各位不妨试吃，味道如何？”众人纷纷表示美味可口。

“我们志愿军的战士们，难道会让美军在朝鲜存活到那一天吗？”

“北戴河即杨叔叔。

暑假是罗箭最期待的季节。

罗箭一家并未定居于中南海，然而，罗箭的父亲罗瑞卿身为公安部部长，与杨尚昆并肩负责着毛泽东的生活起居、安全保障以及出行事宜，二者遂成为默契十足的合作伙伴。因此，两家之间的交往频繁，关系亦日益紧密。

昔日，京城尚无空调，电风扇亦颇为罕见，夏日炎炎，酷热难当。中央机关的干部们便在办公桌下放置一个硕大的木盆，盆中盛放的是冬从什刹海与昆明湖取来、藏于地窖中的冰块，以此法消暑降温。自1954年起，中央政府开始实行暑期办公制度，北戴河便成为了夏季办公的胜地。

北戴河之行，行程安排均由杨尚昆一手操持。每当毛泽东踏上征程，杨尚昆便会率领秘书、机要人员、保健医生以及摄影师等一众随员，一同启程。

孩子们通常在七月中旬踏入暑假的行列，其中一部分幸运儿得以与毛泽东、杨尚昆同车，而另一些则稍晚些出发。杨尚昆特意在一列火车上额外安排了一节车厢，确保各家各户购买车票后能一同乘车。

数度游览北戴河，徐小焱总是与母亲侯波同行，搭乘毛泽东的专属列车。

在徐小焱的记忆里，杨尚昆的尽职尽责令人印象深刻。在前往北戴河的列车上，他鲜与人交谈，亦不轻易寻求个人休憩，总是静静地坐在毛泽东包厢外的走廊翻板凳上，宛如一位忠诚的守卫。

抵达北戴河后，杨尚昆的日程愈发紧凑，他需着手分配住所、布置海滨浴场，并妥善安排水手班战士以及服务团队的各项工作。

杨尚昆常年居住于9号楼。该楼昔日为北戴河公益会的会址，楼前生长着两株白皮松，均为公益会会长朱启钤亲自所植。

于北戴河之地，侯波需时刻待命，为领导人捕捉光影，工作节奏紧凑，难以兼顾家庭。鉴于此，杨尚昆特意将徐小焱与徐小惠兄弟二人接到家中居住，以保障她能专心致志于工作。

我国中直机关的五浴场，以其宽敞的面积而著称。这里，毛泽东、刘少奇、朱德、陈云、邓小平、陈毅等伟人曾留下足迹，而周恩来亦时常光临。浴场内，孩童们众多时可达五六十人，少时亦有过二三十，场面热闹非凡。孩子们彼此相识，一旦来到北戴河，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嬉戏的伙伴。

“猛子师长！”

“咱们下水吧！”身旁立刻簇拥着几位水手，孩子们则成群结队地跟在后面。毛主席脸上洋溢着喜悦，不时地抚摸着孩子们的头，亲切地询问：“你是谁家的小朋友？你又是谁家的小家伙？”

热衷于潜入深海的人士寥寥无几。朱德同志每日午后都会如约踏入波涛之中畅游。杨尚昆同志只要一有空闲，几乎每日都会投身于海中，即便是在水温较低、海浪汹涌之际，他也会在环绕浴场的防护网边游上一圈便返回。1961年8月4日，他耗时一小时二十分钟，完成了从西浴场至东边新浴场的跨越，这是他人生中的首次“远航”。

每晚，娱乐活动几乎成为常态，或是于海滩边或是俱乐部内放映电影，偶尔亦会邀请文艺团体登台献艺。

当孩子们在游泳时偶遇杨尚昆，他们便会兴奋地围拢过来，纷纷好奇地询问：“杨叔叔，今天能看电影吗？”一旦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们便会欢呼雀跃，甚至有人高呼：“杨叔叔万岁！”杨尚昆见状，便会立刻劝阻：“哎呀，别喊了，别喊了！”

9月1日，标志着孩子们重返校园的时刻。自8月下旬起，家长们便陆续返回京城。

1963年，罗箭步入职场。炎炎夏日，他心中不禁怀念起北戴河的宁静生活，于是便请了短暂的几日假期，再次踏上了前往北戴河的旅程。

提及北戴河，便难以忘却杨尚昆的身影，北戴河与杨叔叔的形象已融为一体。那些欢乐时光，无不与他息息相关。”他感慨地对《中国新闻周刊》说道。

卍字廊和邻居们

位于中南海，卍字廊以其建置于水面的独特“卍”字形回廊而得此雅名。杨尚昆及其夫人李伯钊居于主屋，而杨绍明则入住东侧的附属居所，杨李则居住在西侧的配套房间。

徐小焱的住所毗邻勤政殿，与卍字廊仅一步之遥。这里水域碧波荡漾，假山石错落有致，绿树成荫，孩子们常在此间嬉戏，捉迷藏的游戏尤为盛行。

某日，徐小焱与杨绍明悄悄藏身于杨尚昆的床底，恰逢午休之际，杨尚昆的睡眠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徐小焱心知自己将面临责备，然而杨尚昆仅轻语一句：“顽皮！”随即，他们方才得知，外界已是喧嚣一片，工作人员四处寻觅，误以为他们误入卍字廊下之水。

徐小焱向《中国新闻周刊》提起，曾与胡乔木的女儿胡幸福一同在游泳池畔嬉戏，不巧正逢清场，二人便躲进了更衣柜。直至外头归于寂静，方才悄然走出，重返泳池。恰逢毛泽东独自躺在水面，瞧见他们，便招呼他们走近。一时兴起，他们便当众表演起“跳冰棍”，坐在藤椅上跃入水中，引得毛泽东忍俊不禁。在场的工作人员面对毛泽东，虽不敢出声，但在他离开后，便将徐建林与胡幸福罚跪，并将此事上报给了杨尚昆。杨尚昆虽未对他们进行责罚，然而自此以后，游泳池在清场时必定会检查更衣柜。

刘少奇与杨尚昆比邻而居。在杨李的提议下，刘源以及众多孩童纷纷亲切地称杨尚昆为“杨爸爸”。

“画技颇佳，唯独少了印章。”不久之后，杨尚昆特意为刘源刻制了两枚印章，并盖在了他那些涂鸦般的画作一角。

1955年，解放军首次颁发军衔仪式后的某日，刘源肩上被别上了一副仿制的肩章，他感到非常自豪。恰逢杨尚昆经过，仔细端详后，便招呼他：“跟我来。”刘源跟随杨尚昆来到怀仁堂，朱德、彭德怀、陈毅以及邓小平等将领正交谈着。杨尚昆引领刘源走到他们面前：“来，看看我们的未来将军！”陈毅好奇地瞧了瞧肩章，笑道：“哎呀，这肩章上还写着字呢——‘芝麻酱’！”顿时，元帅们纷纷捧腹大笑。从此，“芝麻酱”这个名字在一段时间内成为了刘源的昵称。

1986年5月27日，杨尚昆与徐建林在河北石家庄的27军军部重逢。这是他们自25年前以来的首次相聚。图 | 受访者提供

“杨爸爸”

在自家的温馨空间里，“杨爸爸”同样是一位深爱自己家庭与生活的热心人。

他生性喜好热闹，最是喜欢全家人围坐一堂，共话茶香。每当闲暇在家，若子女皆未归巢，他便觉得家中少了份温馨；而每至暑期尾声，目睹北戴河海滩上原本熙熙攘攘的景象逐渐变得人迹罕至，他的心中便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每当学校放长假，他便会建议妻子带着孩子们前往杭州游览一番，然而他们却都摇头拒绝，“生怕我感到孤单”。

他对白玉兰花情有独钟，每年春日，他都会携家人前往颐和园与玉泉山，赏那一树树盛开的白玉兰。若花期错过，他便会惋惜不已，发出“可惜”的叹息。闲暇之余，他亦乐于陪伴家人一同聆听四川相书（一位演员在布帐中，凭借简陋的道具讲述故事），欣赏话剧与电影。

在妻子李伯钊身患重病入院之际，杨尚昆焦虑忧心，夜不能寐，食不知味。1985年4月17日，李伯钊不幸离世。当医护人员准备将她的遗体送往太平间时，杨尚昆情绪激动，怒斥道：“她遗体尚温，让我们再稍作停留！”这是杨绍明首次目睹父亲在众人面前动怒。此后，杨尚昆在妻子的骨灰盒上刻下了八个字，以表达对妻子永恒的思念与怀念：“终生伴侣，永恒怀念。”

“周伯伯有意学习游泳，你快去为他拍下照片吧！”岁月流转，杨绍明最终成长为新华社的一名资深摄影记者。

在日常生活中，杨尚昆时常陪伴女儿妞妞（杨李小名的昵称）一同游泳，并带她前往养蜂夹道理发。记有一次，他对犯错的女儿进行了批评，妞妞悲痛欲绝，痛哭流涕。他在日记中感慨道：“因批评妞妞，我心中怒火中烧，情绪难以平复。即便洗完澡，也久久不能安睡。”

1965年7月25日，杨尚昆在日记中倾诉道：“今日恰逢星期日，然而，这却是我十多年来首次感受到的孤寂。今日，伯钊及其子女们均已远去，家中唯有我独留！”

相较于日后的世态变迁，这个星期日的孤独显得微不足道。

数月之后，至11月10日，杨尚昆同志的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一职被正式解除。

11月27日，按照旧历计算，正值朱德同志的八十大寿。杨尚昆同志专程前往朱德家中拜访，稍作停留。“并未深入交谈，只是心有灵犀，不言而喻。”谁料，这次会面竟成为了永久的诀别。

12月10日，杨尚昆离开北京，前往广州履新，担任广东省委书记处书记一职（然而，并未被分配具体的工作任务，不久后即被押送回京。在此期间，他先后被拘押长达近九年时间）。

在日记中，他倾诉着满腹感慨，言语难以尽述。接着他又记下：“十六年的北京岁月，从今朝起，将迎来新的转折，一切都需静待时光的见证！”

“甘草”

时间揭示了一切。

在“文革”结束之后，杨尚昆得以重返政治舞台，逐步晋升为党和国家的重要领导人，最终荣任国家主席之职。

1986年9月25日，摄影大师徐肖冰与侯波夫妇的摄影作品集《伟大的历史纪录》在中国美术馆隆重揭幕。此次展览汇聚了超过百幅珍贵影像，生动记录了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邓小平等伟人从延安至北京的若干关键历史节点。

当时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兼中央军委常务副主席杨尚昆成为首位抵达现场的观众。他逐张审阅，观察细致入微，更热情洋溢地为周围的人担任起“解说员”的角色。

这些影像记录主要摄于他执掌中央办公室职务之时。在那个时期，任何涉及这些照片的发布或应用，均需得到他的严格审查与正式批准。相较之下，关于他个人的照片则颇为罕见。

回顾他担任中办秘书长的岁月，他曾感慨道：“自建国以来，我主要扮演的是‘随叫随到’的角色。就像麻将里那张能代替任何牌的‘听用’一样，作为办公厅主任，党召唤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他说：“‘听用’究竟有何效用？我觉得它可能就像甘草在中药中的角色一样。甘草作为中药中最普遍的辅助药材，一种调和剂，只需在药方中加入少许，便能使整个药方发挥更佳的疗效，同时减轻副作用。以前，我总是忙于全年，但年底回顾时却发现成效寥寥，令人费解。而现在，我领悟到，发挥‘听用’的调和作用，其实便是我的成就。”

鉴于上午有会议在即，杨尚昆自言仅能抽空参观半小时。然而，置身于照片之间，他却全神贯注，直至工作人员多次催促，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彼时，时光已悄然流逝超过一个钟头。★